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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希国|黄昏,我在故乡民乐

刘希国|黄昏,我在故乡民乐

主演:
戴夫·巴蒂斯塔 詹尼·保罗 尚恩·约翰逊 Woody McClain Mary J. Blige Lovell Adams-Gray 
备注:
类型:
武侠 冒险 动作 
导演:
丽萨·约翰逊 西蒙·赛伦·琼斯 
别名:
更新:
24-03-29/年代:2022
地区:
印度
《刘希国|黄昏,我在故乡民乐》内容简介
刘希国|黄昏,我在故乡民乐

黄昏,我在故乡民乐

刘希国

楔子

年轻时读到林逋《山园小梅》中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两句,总觉得写得很契合自己的心境。仿佛体会到了流水的清韵,看见梅花稀疏的影子,嗅到了悠长的梅香。一切在黄昏的背景下协调又富有诗意。梅的背影无法从那晚的夕阳中抽离,所以我就爱上了每个黄昏。

喜欢独自在血色黄昏里胡思乱想,说文雅点叫畅想。默默想家乡故园四季变幻的景象。包括大漠荒野,青山桃园,悬崖洞窟,道观禅寺。

舌耕暇余,立于窗前眺望,或用双手抵住下颌,倚窗凝神注目黄昏的辉煌。一群急匆匆归巢的昏鸦,披着一圈圈毛茸茸的金辉,似要步入诱人的仙境。晃动的心绪像滴血的夕阳,伴我在寂寂的静谧里萌动,仿佛不曾有过蹉跎经历,只有眼前的恬静与安详,如诗如画般透过无法描摹的意境。

目睹洪水河滔滔滚滚,耳闻圆通塔风铃阵阵,梨林赏月,瓜房听雨,造化赋予这僻壤远乡永恒的风景。我在这寒来暑往阴晴圆缺的光阴里生不出一丝沧桑,只有天然如故。我的思念孤舟从落日余辉无数细隙间驶向遥远,在万籁俱寂里悠然地回荡。山城四季的轮廓也渐次清晰,像默片一样翻动。

春天,见到郊外紧邻洪水河的一座农家小院。石头墙根,红砖墙体,圈出四四方方一块蓝天白云来。黑乎乎的瓦片,袅袅炊烟,唁唁狗吠,是世间最美的写意画。乡间的黄昏,真是曼妙无比。毛绒绒的雏鸡在菜园边走着不规则的步子,摇摇晃晃觅食黄昏的夕阳。

迎春花、苦苦菜,都已开始放歌。村头的柳笛伴着紫红的炊烟,织出了一片浓浓的乡情。

牵牛荷锄的农人踏着夕阳带着一个金黄的希冀归来了,胸前飘着红领巾叽叽喳喳如春鸟般的小学生回来了,沉甸甸的黄昏走来了。杏花,沾在春泥上。

黄昏像迷路的“咩咩”乱叫的羊羔在村里来回徘徊。村头的小溪,带着孩子们脸上的天真和年轻母亲眼角上的皱纹流走了,流向村外的田野。

清亮亮的风,在黄昏里牵着一缕缕思念的飘带,那是母亲细细的叮咛。水一样的柔情,泉一样的清明,乡路,也在母亲的叮咛声中延伸……

黄昏 ,嫩黄的绿苞上滚动着明澈的水珠,挑着一颗颗颤颤微微的夕阳。

夕阳西下,没有断肠人的低吟,只有春的音讯,像土地一样忠实淳朴。

有时黄昏,到外面走走,怅然无绪。忽然,塔顶的风铃隐隐传来絮絮低语,迎着我越来越清晰,然而,不等我的微笑冉冉升起,它就顽皮地一扭腰肢,与我擦肩而过,奔向我前方的浩瀚田畴,又优雅地辗转归来,一直伴我同行,让我不禁心潮荡漾。许是甘于淡泊的缘故,极爱无言独坐家中,不必装出一副谦谨模样,恣意懒散自在,想关于自己的故事。芸芸众生,钟爱或被爱,都使这个残陋的世界顿然变得完满而俏丽。许多时候,美就蛰伏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缺少一双发现的慧眼罢了。或者等我们发现,可连遮挽一下还来不及表示时,它就悄然远逝了,留下无限缺憾,然后才学会珍惜。把世间的权利之争,祸福之虞视若云烟,热爱生活,生活便不是一件难事。

黄昏里也会有清晨时的顿悟。我常常在心灵的画布上勾勒着这样一幅画面:夕阳西下,我与妻子携手散步,前面就走着我们手抱皮球童态可掬的孩子,那一声声“爸爸妈妈”的娇怩,让我们胸中漾满暖意。这画面既安详又平凡,也许这就是生命的一种过程。幻想和幸福仅一步之隔,安于平凡未尝不是一种美丽。有了平和的心境,多些与外界的默契,生命便娉婷多姿。

此时是春天的黄昏,淡淡的晚风,斜斜的夕晖,急急的归鸟,摇曳的麦田,还有旁边高矗的房屋,被春风吹瘦的河水,诗一样醉人的图画!

洪水河对岸,是高大的城堡,灯光似有若无,像静静挂在牧羊女额头的一弯清月。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河边,满脑子反复地闪现看到的画面。

无意中看到一幢宏伟的建筑,知道那是殡仪馆,应该是小城已亡和将亡之人灵魂的最终归宿之地。他们死后,再不会让晚辈将其停放在塑料花布搭成的棚子里,再不会让哀嚎埋怨和咿呀丧乐吵得难辨阴阳。霞光灼灼,一圈圈漾开,像先民神秘的微笑。鸟鸣泻下来,露珠泻下来,树影泻下来,覆盖了这座洁净寂寞的建筑。砖混的墙体洋溢着坚强,隐约的葬器生动勾出人内心的孤绝伤情,得体的粉饰又迅速平复了人内心的惶忧,整个建筑像一艘巨大的航轮载着长眠之人驶向灿烂的彼岸,杳杳的天国。而尘世中发丧时的脏乱、喧嚣、哀怨、诅咒都统统被聚在这里。尊贵富有还是卑微贫穷,灵魂都将在此作一番巡游,然后青烟般飘向浩渺的冥空。一切似乎在这里变得平等,平和、默然。

暮色苍茫,水汽又氤氲在殡仪馆周围,又与我擦肩而过,心空被洇湿了。第一次对这座建筑有了感激的情愫,就觉得淡月笼罩下的它高大巍峨,气势凌云。

水影映出祁连雪峰的影子,宁静而忧郁。一只山羊在河边喝了几口水,然后默默地望着河水,似乎在静静思考它的羊生。洪水河在黄昏的影子中潺潺而行,穿过前方的如烟如织漠野,梦一样消失在迷迷茫茫中。

山无语,羊静默。人寂然。只有得意的风还在得意地行走……

关于洪水河,我只能从地方志书中寻觅到一星半点的记载。洪水河,汉时称氐水,明时称洪水大河,俗名金山河。其余则语焉不详。面对洪水河,我看到了新建的堤岸,岸边的各种树木,一条宽阔的大道依偎蜿蜒在河的身边。脑海中始终叠加着这样一幅画面;夏日里,洪水河碧波连天,飘带般唱着远古的歌谣轻盈而来,太阳的金光从褐黄色的山冈上滑落,河岸边的芦苇璎珞似的穗子直指天穹,两岸的嘉木依依生情,摇曳闪亮。年轻人声声笑语,在幸福里徜徉游弋;老年人身着红衣手耍红绸,把夕阳跳红。

惊醒我的依旧是滔滔滚滚的洪水河。就在几年前,洪水河的河床被采挖得千疮百孔。岸边孤独地杨树被肆意倾倒的垃圾埋得几乎没了腰身。猪猡在这里觅食,秃鹫在岸边观察,细菌在这里繁衍。岸边的马兰花默默地守望着洪水河,等待家园的消逝。

掌灯时分,雾气氤氲,树动鸟鸣,黑影幢幢,恍若鬼魅。白天,常见河面上飘着动物的死尸,枯枝,鸱鸮兴奋地凝神聚气,整条河仿佛一个流动坟场,没有木船帆影,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缺乏孕育诗歌的因子 。

春雷一声,喜讯骤临。随着西部开发的深入,随着科学发展观的深入,生态引领,建设高原生态家园的喜讯来了;联村联户,富民强县的喜讯来了,建设开放、和谐、宜居宜游家园的喜讯来了。洪水河焕发了前所未有的生机。清污、修堤、植树、规划,进行得井井有序。相信,若干年后来到这里,能远眺到云岫苍茫的祁连山,看到洪水河上的点点帆影,看到长河落日,悠悠河水吟唱唐人的诗歌。岸边是绿树鲜花,清丽建筑,在壮观的观涛楼上,一边呷着香茗,吃着风味小吃,一边能体会到生的不衰,死的宁静。领略到冬的粗粝豪放,品味到夏的奔放热烈,感受到秋的平静忧伤,能享受到春的和煦灿烂。

过去到现在,现在到过去,我都喜欢黄昏时分徜徉在洪水河畔,看母亲河的苦难,看母亲河的兴盛,看童话般的蓝天,看羔羊般的白云。聆听母亲胸膛里跳荡的激越诗章,聆听岁月静静地轻轻地流动。

有时,黄昏时分,我爱站在阳台上漫无目的的眺望,抬眼望到的是蜿蜒巍峨的祁连山,白雪覆顶,云岫缭绕,山岚隐隐,伸手可触。蓝莹莹的崖石彰显着生命的挺拔,山脚处的坡地里长满了油菜花,不用想,仿佛已经看到了它们碧绿的杆,孤傲的叶,坚韧的花朵,一地油菜隔着一条绿地,是文森特·梵高的看似随意但倾尽心血的遗世之作,我想,在一张一翕呼吸的油菜花里,定然蛰居着梵高执拗孤高的灵魂,那片摇曳的金黄是他生命的原色。

视线移动,触入眼帘的是闭眼都很熟悉的一棵棵树木。松树,杨树,白刺,黄柏,起起伏伏,像祁连山的一条宽绿的腰带。我似乎嗅到了树叶摇摆时传递过来的气息,或者说那是一种乡村气息。然后看到的是碧绿的山坡,洁白的羊群,淡蓝的蝴蝶,触肤的微风,融合在一起,倔强成一种纯洁的快乐。设想躺在绵绵的草丛中,数着天上的云朵,幻想有一天自己能翩然飘升,让云朵驮着自己自由来去。山岳湖海都挹入眼帘,人间的爱与恨、歌与哭都烟消云散。我甚至给每一只羊都起好了名字,珊珊,面面,角角,花花,公主,国王等。有时便找野草莓吃,直到吃得嘴唇紫紫的,牙也嚼酸了才罢休。胃里翻滚着酸酸的东西。童年时,我们也举行吃野草莓比赛。每个人都摘满满一撩襟野菜莓,或把两个袖筒口扎住,塞满野草莓,最后统统收集在草地上,按人头分成个数相等的几份。喊一声“开始”大家就尽力吃,小嘴儿鼓鼓的,样子憨憨的,谁落到最后,谁就为大家唱支歌或讲个故事。虎子总是输多赢少,可他一副破锣嗓,唱的歌能把人听疯。有伙伴使个眼色,大伙一拥而上摁倒虎子,把他的裤子扒光,用吃剩的叶草莓在其私处揉搓一顿,直到把虎子的小鸡鸡糊弄成个紫红棒棒才罢休。笑声也被白云驮的很高很远。

又一个夏日的黄昏,我游荡到了洪水河上。已是大水过后的第十天,沙砾满眼,巨石偶见,岸边鸟的啁啾隐约可闻。两岸峭壁的影子拥挤到河心,幽邃悄怆凄神寒骨的感觉渗透肌肤。退回岸边,周围是灰色的水气,布幔般将我裹起来。脚下是软软的青草,星星似乎伸手可触。硬硬的山风吹来,人有一种被水涌起来的感觉,脚也站立不稳,仿佛要飘进幽黑的苍穹。我有点惊悚了,起身前行。

刚走到路桥相接的地方,我听到了一种凄冷的声音,那声音来自阒寂孤凉的心底,格外碜人。

...... ......

送郎送在石岗墩

石岗墩下泪纷纷

不想爹来不想娘

只想婆娘几时回

...... ......

唱歌的是一位汉子。约摸四十岁,胡不拉碴的,方脸上掩饰不住深深的忧郁,素朴服装上的水渍诉说着他的落魄。他原先是有着一个幸福家庭的。孩子四岁时,女人在洪水中捞取一羊羔时被卷入水中,去了永远的天国。后来汉子经不住旁人的撺掇,和一位带着女孩的女人凑合成一个新家庭。孰知女人对自己的女儿温软细语,对他的儿子非打即骂。对女人亲女疏儿的做法他看在眼里气在心头。后来,便打发了女人,在洪水河边找一个高台,将其整好权作料场。儿子上了寄宿制小学,倒省了一份不少的心。自己每天开个三轮子筹备石料。大石头、卵石,麦粒石,沙料,样样齐备,价格又公道,销路与人缘都挺好。

沉沉夜色中,汉子喃喃:连儿子上大学的钱都存下了,人活着就这样一代传一代,一文也不带走。我说,你可以清闲一下啊,到处转转,心情兴许会好些。他摇摇头,眸子里倏地露出难以怀疑的坚毅:不,我要守在这里,和孩子妈做伴,她也挺孤单的,都不容易。说完又拉着那把破旧的二胡,唱着我也听不懂的调子......

回来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汉子采石料的单调的叮叮当当,那声音重重地敲击着我的心扉。我不停地问自己:这汉子是洪水河的主人还是屠夫?

洪水河无语,但它的影子实实地飘进我的心里,反复地游弋游弋......

我永远在洪水河与故乡间穿梭来回。

先前,我总喜欢在白天漫步于田野。后来,喜欢在黄昏晚霞里凝望周围的一切。

踏上故乡的路,我的灵魂氤氲着泥土清香,蒸腾着青草麦秸的气息,生命的过程又多了几份质朴和厚重,沉沉的梦境里又添了许多美丽忧伤的乡愁……

沿着曲曲折折的乡间小路,迎着柔和的霞光,迎着扑面而来的盛夏醉人的气息,迎着我对大地山峦缤纷的梦幻和飞扬的情思,我向前走着。

高阔的天空,徘徊的云朵,潺潺的溪流,烂漫的山花,充满希望的田野,都无法抑制我对大自然的幻想、寻觅和捕捉美的情怀。我多希望化为一丛野花,在自然的怀抱中经历风风雨雨,顽强地生长,热烈地爱,尽情地开放。并在这如约而来的风中无畏地掀起我奔放的舞步。

此时,我的心胸也如我的视野一般开阔。大自然是一道轻风,一股清泉,带走我们每个人心中平庸的烦恼和忧郁。所以,在我的文字被人怀疑甚至攻击时,总爱到这平畴无垠的原野溜达,以摆脱因狭隘一己带来的寂寞惆怅,失望或失败。一切重新开始……

我先前不过偷偷摸摸写点豆腐块,为避开那些异样的眼光,写个笔名,发在地方小报上,借以自娱,自慰。后来在朋友的介绍下走进文联,这里有学养丰厚、热情耐心的文友,他们的呵护使我坚定了写下去的决心。我像个老黄牛,在夜深人静时伏案苦思,涂涂抹抹,暗夜无边,文字的星火驱走了孤独寂寞。公开是不行的,别人会认为你白天在学校“混公分”,晚上在“自留地”里打先锋。所以,在署名无意暴露后,只能不断地变换署名,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有多少个“名字”,只为躲开伤害的剑锋,躲开流言的毒性。一个写字人的无奈往往被误作无病呻吟,我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不幸?

排遣烦恼最简捷的办法就是黄昏时分到田野漫步,我不知道,这种办法是否原始了些。这不,因为稿子没被采用,加上家庭琐事,加上学生填报志愿的零零碎碎,心情阴霾至极,我给朋友回的信息很暴躁。事后顿觉后悔,但还有挽回余地,因为我面对的不是一个苛刻要求零失误的园地,不是睚眦必报的文友。

这次我也是在黄昏出去的。月亮已挂在遥远的天边,像一只绣了金边的草帽。此刻,世界显得空旷而辽阔。路旁离披的野草和一些高大的树木在夜风中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那茁壮的树丫上,稠密的细叶间,栖息的一群小鸟,突然惊飞而去,消失在橘红的暮色中。这时心里突然就生出“僧敲月下门”的空寂感,一种淡淡的惆怅复又浮上心头。小路则依然静静地流淌着,任月光洒满全身,出奇地平静安详。我理不出头绪,小路延续思维,也中断思维。

我想,生命是一条崎岖诱人的新路。寻踪觅迹中旖旎迷人的景色向我们闪现若隐,荆棘湍流与礁石遍布,开拓者要承受不知多少磨难与艰辛!只要不趑趄不前,满怀信心,以鸿鹄高翔的大志,以水手乘风破浪的勇气,以攀岩者出乎人料的毅力,就一定能寻到生命的根须,并让其饱浸阳光和雨露,孕育粗壮的干和活泼的叶,开始结出丰硕的果实,喷涌醉人的芳馨。现在的挫折说不准就是明日成功的试金石,朋友的逆耳忠言就是自己心灵的鸡汤。我不会在近似祥林嫂絮叨阿毛故事的悲叹中抱怨生命,亵渎玷污生命的神圣。

黄昏中的田野似一片金,一片霞,染得四野妩媚,染得四野彩锦。这时才发现忙碌了一天的庄稼人的笑声又顺着乡路流泻,飞上农家小院的屋顶,隐进袅袅升腾的炊烟,泻入万家灯火。

我知道,不管是平凡如我的小草,不管是怒放绚丽的鲜花,不管是展翅斑斓的翎羽,不管是澎湃锦绣的江河,还是潺潺如蛙鸣的小溪;不管是清辉四射的月亮,还是挥洒金红的太阳,我都要极目承纳。用自己的虔诚和如火的热情描绘撷取生命的真实,使之丰腴,缤纷无尽。

对于自然的热爱,加深了我对艺术、对青春、对社会和生活的热爱。自然的美,艺术的美,以及由辛酸和甜蜜、失望和希望交织而成的生活的美,都将是我终生所崇拜所追求的。

暮色沉沉中,带着满身的花草香,我踏上归途。晚来的暖风,多情地送我,一程,又一程……

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李煜词作的意境时常萦绕在脑海。

庄稼收完了,地里明晃晃一片田茬,像刮光了胡子的男子,高坡洼地尽收眼底。在阳光照射下,原野金灿灿一片,晃眼。山羊吃一嘴草,抬头遥望一阵,沉默片刻,模样酷似翻一页书思考一阵的哲人一样。蜜蜂是个失恋者,有意无意地嗡嗡,胃口不是很好。埂边不知名的小草还在抓紧绽放青春,花朵旺旺的,艳艳的,活脱脱一个村姑。

农人们开始泡地。明镜似的满满一地水,漾得人心里实实的,滑滑的。能照出人灵魂的深处,把骨子里的哪怕一点点“小”挤压干净。水面清寒,白天,映着太阳;夜晚,泊满星斗。

空水澄鲜一色秋。秋天的黄昏是一幅静默的简笔画。远处的祁连山沉静如黛,铁崖云树,山岚雾霭,清晰可见。杂树和一些野花的叶子都凋零了,视野开阔,疏朗有致。

一队队大雁披着秋寒向南奋飞。洪水河静卧不语,山上浮云流淌漫延,缠绕袅娜飘向空冥。大雁倔强地唱着秋天的赞歌,它们的翅膀驮着秋天的一滴露珠,毅然决然地飞越雪山流水,丹霞冰川,有一种梦幻般的孤独与凄美。

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诗歌中那个远行的征人也许魂归他乡永远不会回来了。年轻的时候就许下宏愿,去远方寻找自己的诗歌梦想,把灵魂放逐于无垠的草原,烟雨迷蒙的江南。只有一个人,带着梦和影子。那情景仿佛就是风中的云,飘忽,迷茫,有种梦游的感觉,忘却了来路,也不知道归途。或跃马于漠野,或啸歌于山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山坡上的牛吃一口草,抬起头来望一阵,咽下草,长哞一声,像是呼唤远行的亲人,灰灰的眼睛里盛满了空阔。这个动作久久地持续。地上的牛哞,天上的雁叫,彼此应和,高低顿挫,把一首秋的歌谣演绎得有声有色苍远辽阔。

秋天是美好的,又是令人遐想的季节。

黄昏,一个人走进了六坝古镇。有种梦游的感觉,有淡淡晚风,斜斜夕晖。漫天落叶,飘旋着,舞蹈着,嘶啸着……

繁华喧嚣渐渐抛在身后。槐树的南面,一池碧水,鹅影点点。一团蓝色的雾岚缓缓漂移、游荡,若隐若现,于暗淡的天光下变幻着形体,恍如鬼魅亡灵……槐树北面是翠柏青松,西面隔着乡道与槐树斜对的就是东灰山博物馆。

博物馆外墙用青砖砌筑,表面再以黄泥加其他材料和浆粉饰而成,黄色的城墙,黄色的城堞,黄皮肤的游客,容貌沧桑。博物馆大门仿原始村落而建,古朴,典雅,颇有远古建筑的特色,那种装饰和构件,很有些出土文物的风格。想想也是,那么久远的村落,那么渺茫的柴门草屋,在当下的今天,由人做出真实的再现和复原。应该就是古老的模样。

遗址大厅被玻璃隔成好多方格,上面笼罩着灰瓦顶棚。抬头,有一种面向苍天穹庐的感觉,但看不见鸟群和云朵,甚至连呼啸的天风,也被阻挡在了遥远,不闻任何响动。厅内光线倒是明亮,斜射的层面上有细小的晕斑,慢慢落下,像探究的目光,轻轻抚摸着远古村落遗址,亲吻着那些不断消失的光阴。踱进馆内,最先,我看到的是居住区。那是聚落中心,有壕沟围绕。黄色的房子有圆形、方形和长方形,但多半是地穴式建筑,房子周围是烧制陶器的作坊窑址群。有的是地面建筑。每座房子在门道和居室之间都有泥土堆砌的门坎,房子中心有圆形或瓢形灶坑。五千年前的村人踪迹杳杳,而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场景却留存了下来了,透过那些灶坑,那些烟道,那些陶窑,我依稀嗅到了柴禾燃烧时散发的阵阵清香。

东灰山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东灰山遗址,位于民乐县六坝镇六坝村东1000米处的戈壁滩上,国道227线旁,属四坝文化,距今3900-3400年。遗址呈小山丘,南北长700米,东西宽400米,占地面积28万平方米。为先民生活聚落地,因为古人生活居住时间长,生活垃圾堆积成“灰山”而得名。遗址表层有大量的陶片、打磨制石器等。考古学家的目光却始终穿梭于亘古的黑暗,试图照亮彼时彼地的原初风光,探究其历史真相。1985年和1986年中国科学院遗传研究所李璠教授先后两次在东灰山考察,在遗址的灰土层中发现了小麦、大麦、粟、稷、高粱等作物的炭化籽粒。在一个遗址发现五种重要作物的炭化种子,这在国内是首次,在世界上也属罕见。这些炭化籽粒的发现进一步论证了中国是普遍栽培小麦、大麦和高粱的原产地和重要起源地之一。1987年5—6月,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吉林大学北方考古研究所对遗址进行考古发掘,共开挖5米×5米的探方12个,2米×5米的探沟一条,清理墓葬249座,出土金器、青铜器、彩陶、骨器、石器、木器等各类文物1003件。陶器有壶、罐、鼎、钵、盘、杯、纺轮等器物。石器有砍砸器、尖状器、石斧、石祖、石刀、石环等。它们的出土对研究河西四坝文化具有重要的价值。

图片是真实清晰的。抬眼望去,村民因浇地掘挖的一条水沟自南而北逶迤远去,断层上裸露出炭化的麦粒、谷粒、胡豆,有的已呈铁褐色。农耕文明的碎片被风化堆积成遥远的记忆,只留下幽兰的天空和飘飘的白云。

这里是一个砾石滩,古时驼队和羊群寂寂悲行的足迹仍清晰可辨,弥望的是西风黄沙、枯河瘦古的凄凉和冷寂。安睡在岁月的彼岸,被无边风雨覆盖,成为劫尘,飘逝于浩渺的冥空。想援笔作文的雅念渐渐被荒寒寥落所代替。毕竟,这个让我梦牵魂萦的地方,并不是只有蛮荒的戈壁、枯瘦发白的蒿草和绊脚难行的碎石呀!

在另一个展位,那些出土的陶器,静静地躺在玻璃橱窗里。

陶盆、陶甑、陶碗、陶罐、陶瓶、陶钵……器物称褐红颜色,底部绘有鱼纹、鸟纹和绳纹,线条简洁、灵动。人类原初的图画,总是充满了拙朴的童趣。想想,史前阶段的村民,其心情态度,大概也如同河水一般单纯和清澄吧?

陶器从地下辗转到地上,有了标签名称,身份也同时发生了转变。当年平凡的生活用具,转身成了宝物,而在现代人眼中,那些图案纹饰竟然有了超现实含义,如同神秘的密码符号,即使沉默不语,也会在过往的精神世界里,闪现出幽幽辉光。

站在宽敞的展室里,我在想象那个烧陶的场景:那大约是遥远的某个黄昏,男人们结束了一天的狩猎生活,还没有抖掉身上的灰尘,就匆匆来到窑场。作坊里的泥胚已经做好,有人把它们一件件送进窑口,然后点燃风干的柴禾,于是,玫瑰般的火苗升上来了,像神灵的舌头,吻舔着层层堆码的泥陶……

陶器烧制好了,最美的就是那些绘着人面含鱼和压着绳纹的盆子。

五千年的时光里,那个陶盆曾盛过稻黍豆谷,让一家人感受到生活的富足与幸福;也曾盛过粼粼清水,映照了天光云影,而突然有一天,就随着坍塌的墙垣一同沉落,被黄土掩埋,深藏于漫漫的黑夜之中,而后,又在另一个日子,偶然被人挖了出来,摆上干净明亮的橱柜,接受万千目光的抚摸。

我相信,陶器上的鱼还活着。

也许,在最初成型的一刻,制陶人观察到了什么,或是想到了什么,他灵机一动,就在陶盆的壁面上随手涂染了一枚鱼的形象,然后又把自己也画了进去,人和鱼结合在一起,就有了生殖繁衍,瓜瓞绵绵的意味。生命的生生不息,部族的发展壮大,借助那些水纹和鱼纹和绳纹,向着苍茫后世,传递隐秘的生命信息。

人面含鱼,渡过茫茫逝水,从渺幻的亘古一直游到了现代。

最让我惊讶难忘的是一个展位的橱窗里一根高矗的石祖(亦即男根)。

男根是独立的,简洁,苍劲,古朴,飘逸,仿佛是一个技艺超群的雕刻专家,随意举起了手中的錾子或斧凿,就那么几下便完成了象征男性的器官,然后坐在那里欣赏了片刻,悄然离去。

它由青砾石磨制而成。圆柱状,长约20厘米,粗径约7厘米,顶端尖圆,中柱稍细,底部稍粗,直径4厘米。这无疑是一个男根。它可能是距今最早的“祖”字原始造型实物。东灰山的先民已有了对生殖器崇拜的坚定的信仰,坚挺有力,浑圆挺拔的石祖像是先祖对自己氏族部落能焕发出勃勃生命力的寄托或企盼。他们将石祖作为神圣崇拜的象征,而繁衍子孙后代则是东灰山每一个人的严肃职责,孟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伦理思想在石祖面前能得到很好的印证。

可以想象出这样的画面:方正浑大的祭坛上高高矗立着一个坚挺的男根,它直插苍穹。那些正值生育期的女子,穿着兽皮缝制的衣裳,腰系骨佩,口衔叶笛,袅娜着青蛇般的身体靠近祭台。荒蛮岑寂的天地之间,只有男根与褐色的荒草互相纠缠,互相映衬,显出几分勃勃的野性。女子们点燃了香火,然后就围绕着祭坛开始唱歌,跳舞,或者跪下来,面对粗硕的男根,念念有词,低头祈求男根给自己带来好运。述说肉体和心灵的谜语……

她们中有的怀抱男根,眼神里流露着焦灼与缠绵悱恻。某个神秘的夜晚,突然,一声惊雷,天空阴霾,暴雨如注,这些女子顿时亢奋呻吟不断。第二天,她们均身怀有孕,全族的老少都欣喜若狂。史前的夜晚,民间的鬼魂纷纷逃离。在神圣的乡村祭坛上,男根成了唯一的神祗,唯一的灵魂。而就在女子们仰望拥抱男根的那一刻,她们的眼角便有了盈盈的泪花。

可以想象,在那个时代,狼虫蔓延,丁口稀落,邻近部落间为扩充各自实力而虎视眈眈,东灰山先祖建立的部落还很羸弱,为了保全仅有的势力,他们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闪烁烁,漂泊无定,最后定居在此偏远寂寞的荒滩。为了壮大人群,他们渴望妇女能积极生育,充满了对生殖的崇拜和敬畏,算是对灵魂的抚慰吧。

从东灰山遗址到现在的六坝镇只有四里之遥,而那一段距离却让时间流淌了五千年。五千年前的东灰山变成了废墟,某个时段的繁盛如烟似梦,令人感慨唏嘘。我孤立于废墟前,时值盛夏,骆驼草发出浓浓的草味,麻心醉肺。我顺手摸去,硬硬的硌手,恍惚触到了遥远的陶瓷岁月。

一座馆,一次文化之旅,更是一次精神升华。走出博物馆,我不由得驱车再次赶向东灰山遗址。

月亮,很快升上来。骆驼草的露珠里汪一片蓝天,泊点点星光,犹如一个澄澈的梦境。这些露珠像东灰山的眼睛,凝视着遥远的昨天,也凝望着今天。汉朝如烟,唐朝似风,历史重重叠叠,生命的花朵旋开旋落,心灵的绿叶生生灭灭。露珠守望着家园,家园又守望着人,而人呢,又守望着渺渺的浮世,对于一个世界,一座古城,一片草叶,人的一生确实太短太短了呀!

夜凉如水。我面前又出现了那些罐、盆、钵、盘、杯、斧、锄、纺轮、石祖和炭化的庄稼,它们向我讲述东灰山数千年的沧桑。我捡起了一片片有网纹的陶片,残破古旧,罩满灰尘,纹饰漫漶不清,暗淡无光,荒草般纠结在一起。那上面刻的是契约文书?是沙场将令?抑或是守卫戍卒寄给妈妈的信笺?是闺中少女捎给情郎的暖话?这一切都隐藏在东灰山的记忆深处了,清风明月破译不了它的秘密,白云流水解读不出它的意蕴。

走出六坝城已是万家灯火,我脑海里尽是梦幻的图景。薄薄的瓷片呀,把东灰山的悲喜和歌哭浓缩成一滴露水,渗进这一片神奇的土地,让后人在猜想中挖掘,在挖掘中猜想。

风冷了些,新月悬挂在高耸的圆通塔顶上,月之声似乎也在滴漏渗润,并于塔铃之声融汇于一处。新月或许残了些。风铃或许老了些,然而,那残那老不就是在认真地祈盼和追求着盈圆和幸福么?

突如其来的一场雪将小城染白,这让昨日还争艳斗奇的海棠、菊花、莲花多少有点猝不及防,它们的身躯经霜欺雪压,匍匐在地上,太阳出来时 ,花茎上冒着热气,再随一阵风,轻轻打个旋,转瞬间消失得踪影全无。一只蓝底花点的蝴蝶竟摇摇晃晃地在晒去积雪的花叶上做最后的留恋,它显得笨拙,呆头呆脑地左飘右舞,像个伤感的诗人。我心头掠过一丝凉意。

黄昏里,雪后的小城有点瘦。逼仄的街道十分滑溜,人们都挤向雪薄的地方,车辆碾过的地方先露出油滑的黑乎乎的身子,蜿蜒连绵起来,像一条粗粗的蟒蛇。“路,咋就突然显得窄了!”人们抱着膀子抱怨,口中呼出的白色倏地化为水滴,凝在地上。两旁的建筑物静默着,缩着身子一言不发。高高的屋顶上不见一只小鸟的影子。商店门窗的玻璃上反射着寒冷的光芒,刺得人心痛。我想,此时在广场的花坛,或在街道两旁的树池里,应该有一枝梅花,伫立在千霜万雪中,挺起瘦硬的躯干,诉说千年的孤独万年的愁思。她能将冬季点燃的,我信。

一路逶迤,到了小城西边的洪水河。河未断流,雪石相杂,水面上氤氲着白气。一声鸦叫令我惊悚,茫茫河面上寂无一人。岸边的芨芨草在风中悲鸣,偶尔能看见交媾的野猫野狗,不管来人,人世界的清规戒律失去了对它们的约束,即使在朔风冽冽,雁横长空、山寒水瘦的时节,在寥廓邈远的野外,它们恣意地快乐着自己的快乐,幸福着自己的幸福。受它们心性自由的触动,此时,我脑中幻化出这样一个片断:凄凄白雪,绵绵不断地自天而降 ,我小楫轻舟,穿行在曲折的洪水河中,巍峨的断崖,坚忍的植物,浩淼的水面,轻闪而过,岸上一红衣女子负着篓筐,一边采摘车前草,一边轻声哼唱着暖暖的情歌,似乎眼前不曾有过白雪飘过。突然,眼前一块房屋大的巨石阻住了小舟,我索性长篙一点跃上了巨石,任小舟无奈地横在水里打转。用手扑扑雪,坐定。然后拿出怀中的酒壶,眄蓝天而自酌,闻朔风而神闲。酒入肝肠,没有乡思泪,更没有什么绩效考核、素质教育和春风化雨的萦绕。酒至半酣,旁边应该还有一架古色古香的长琴,我轻拢慢捻,指端流淌出时疾时徐、忽高忽低的醉人乐曲,那就是《笑傲江湖曲》啊!苍天为之动容,大地为之凄恻。曲终收拨,我看到琥珀样的云朵聚在我身旁,还有壮硕的大雁也敛了双翅安详地注释着我。我彻底醉了。

一阵喝驴声打断了我。一个汉子,牵着头黑驴,架子车里绑着一口肥猪,嘴里“得儿,得儿”地吆喝着,中气浑厚充沛。车后边跟着一个女子,碎花棉袄,鸡翅膀棉鞋,她兀自说着什么,不时笑一阵, 整个河洼都动起来,与古时吹寒的清角的神韵宛然有别。不用问,准是去杀猪。天气一冷,温度骤低而不会回升。忙了一个秋天的庄户人终于清闲下来,由于猪肉价格飞涨,于是很多人家都会在秋天杀一口猪。自家杀又太麻烦,烧水拔毛,开膛清肠都很烦心,干脆拉到小城的屠宰场,掏20元钱就解决问题。整整一秋一冬,杀猪的人家顿顿有荤腥,天天似小康,神仙样的。

返至公园门口时,我不由地踏了进去。花坛里盛满了水气,十二生肖的石像冷冰冰的,缩首敛尾,全无了往日的生气。牌楼、长廊上头还挑着一顶积雪,彩绘似蒙着一层云翳,灰涩凝重。我分明听到了人声。

太极殿前,一片开阔的雪地里,两个老汉对坐在石桌前,桌上放一扎姜啤。或许两个谈什么野趣逸闻,不时开怀畅笑,胡子里真的流淌着故事。两人不时地相互拍拍肩膀,对着酒瓶豪饮。全然不望我这个驻足观望之人,真的是“天地两老翁”呀。两个人热火地喧谈大笑,仿佛自然之雪、人生之雪从未飘进他们的双眸,落进他们的肺腑。一口酒,一个笑话似乎就能将生活的龃龉、困厄击得粉碎。

见我走近,两位老人热情地邀我。我找托辞:蹓跶一圈,就得回去干活。一位老人说,日月长在,何必忙坏。过来喝一杯吧。另一位老人说,小伙子,过来喝一杯吧,先把今天过好了再说。我不好再推却,坐了下来。原来两位是退休老干部,工资不低,家人都很敬重,两人的子女都有工作,倒无人谋算它们的工资,闲暇无事他们便到处逛逛,赏点小景,喝个小酒,聚个小餐,忆忆当年的酸楚艰辛,扯扯如今的鸡零狗碎,猜想未曾谋面的老朋友的处境命运,指点相濡以沫的老伴儿的曲曲直直。谈得率直自如,谈得磊落大度,谈得似嗔还喜,谈得地老天荒。绝对没涉及俄乌危机、油价猛涨、美元贬值、奶粉有毒方面的内容。我一边喝酒,一边暗自叹羡,古时的骚人雅客也不过如此吧。

不知如何出的公园门,依稀是刚迈门槛时我差点摔倒。大街上,我醉得不省人事。直挺挺地躺在路边,听不见大地的脉动,听不进母亲的唤儿声声,天地呀,如何这般冰冷。我终于被人扶上车。一激灵睁开了眼。黄昏里,远看苍山负雪,近瞅行人隐隐。据司机说,我的两个学生见我躺在路旁,便喊来了车付了钱,交待好我的住址,就有事走了。我彻底醒了。

车到小区门口,告别司机,我清晰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心里有一团火苗仍在跳动。

冬天,不必躲进用孤独炮制的黑暗小屋里,让迟暮怀旧感伤忧叹湮没心的愉悦。做一个迎着疾风霪雨也能泰然自若的行路人,找回生命轮回里注定蕴藏着的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样的人生,这样的黄昏不也更辉煌吗?

故乡的黄昏让我迷恋,我愿一生一世做金色黄昏的守望者。

(作者简介:刘希国,中学教师,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平时写点小文章,偶尔赚点碎银子。不求闻达,散淡生活。有小文见于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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