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快哉风

孤岛上，一个胆大心细的盟军战俘，在一群小伙伴的协助下，打死了守卫，开走了一架德军轰炸机，成功飞回了祖国，还带走了德国的核心军事秘密——这不是电影，而是一个真实的二战故事。

一、

主人公叫米哈伊尔·德维塔耶夫，苏联一个农民家庭的第十三个孩子。1941年苏德战争爆发后，他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三年的战斗中，他共击落了9架德军飞机，是技艺高超的王牌飞行员。

图：年轻时的德维塔耶夫

1944年7月13日的一次任务中，德维塔耶夫的飞机被击落，他不幸成为德军战俘，被关押在罗兹集中营。因为试图逃跑被抓，他被转移到萨克森豪森集中营。

萨克森豪森集中营以残酷杀害苏联战俘而臭名昭著，德维塔耶夫是个聪明人，他意识到自己的飞行员身份一定会被德国人残酷报复，所以他冒用了一个阵亡的乌克兰普通士兵名字，逃过一劫。

图：萨克森豪森集中营的苏联战俘

不久，作为身强力壮的劳力，德维塔耶夫被转移到德国最北端的乌瑟多姆岛佩内明德基地，岛屿坐落在波罗的海南岸，是德国第二大岛，更是德国秘密研制导弹的基地，著名的V2火箭诞生地。

图：V2火箭是二战纳粹德国的最强大远程导弹

因为佩内明德藏着德国的最高军事机密，所以戒备非常森严，遍布荷枪实弹的警卫和警犬。劳作的工人全是犹太人和战俘，生活和工作条件犹如地狱，吃不饱睡不好，经常被迫用手去清理跑道以及未爆炸的导弹，以至于累死的劳工比德国导弹轰炸敌国时炸死的人还多。

图：佩内明德的囚犯劳工

熬到年底，德维塔耶夫得出的结论是：无论多么渺茫，逃跑都比作为囚犯被折磨而死更有价值。为此他秘密找到了两个志同道合的苏联难友，并最终发展到十个人。

二、

话说，岛屿上如何逃跑？靠游泳自然不可能，德维塔耶夫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偷一架德国飞机飞走，他选中了一款能装10个人的德国飞机：Heinkel He 111中型轰炸机。

图：Heinkel He 111中型轰炸机

虽然是个王牌飞行员，但德维塔耶夫没有驾驶轰炸机和德国飞机的经验，因此，首先要收集敌方技术的信息。他在晚年的自传《逃离地狱》中描述了这个过程：“我利用一切机会研究德国飞机的细节。我们经常被要求清理飞机的残骸，我会撕下仪表板的不同标签，将它们藏在口袋和水壶里，回到营地后，我就会试图弄清楚这些仪器是什么。此外，每次德国飞行员起飞时，我想至少看一眼启动发动机预热的飞行员的动作，于是就悄悄踮起脚尖，到机翼处看他如何处理机舱中的杠杆。”

图：德维塔耶夫自传《逃离地狱》

凭借多次的“偷艺”，德维塔耶夫基本掌握了这种轰炸机的驾驶技术。接着，囚犯们展开了对警卫的作息时间监视，但前两次逃跑的尝试都失败了。

1945年2月8日凌晨，趁机场只有一个德国警卫之时，囚犯团队开始了第三次行动。

三、

德维塔耶夫和同伴伊万悄悄摸上去，用一根金属撬棍杀死了唯一的警卫，接着换上警卫队的制服，将其他8人接上了飞机。

进入飞机后，遇到第一个障碍：驾驶舱被锁上了。德维塔耶夫设法在外壳上钻了一个洞，终于够到了门把手打开舱门，时隔四年重新坐上了驾驶座。

图：Heinkel He 111的驾驶舱

但第二个障碍接踵而至：当他满怀信心按下所有按钮后，设备没有点亮——电池没电了。

德维塔耶夫在回忆中描述道：“那一瞬间，失败感刺穿了我的心。在我眼前，一个绞架出现了，10具尸体悬在上面。”

好在他们非常幸运，几分钟后找到了一辆带电池的推车，通电后，发动机启动了。在发动机预热的时候，飞机开始沿着跑道移动。

第一次尝试起飞并不成功，因为德国发动机的强劲速度超出了德维塔耶夫预期，飞机开始原地打转。

飞机的引擎声惊动了德国警卫，他们从四面八门涌出，有开着车的，有奔跑的。但是，德维塔耶夫很快调整好速度，无视飞机旁边驾车挥舞手枪大骂的德国军官，一口气将飞机冲到机场的尽头，成功升空。

图：逃出生天的苏联囚犯

升空后又发现了问题，起落架没有收起来，德维塔耶夫又忙了半天，终于平稳升高飞行。

德军出动了战斗机准备拦截它，但是，钻入密集的云层后，轰炸机脱离了战斗机的视线。

10个大胆的囚犯，成功逃出生天。

四、

维塔耶夫一直向东飞行，然后向南，根据他们唯一的一张地图推测，苏联军队控制了那里。

从起飞地点穿过波罗的海沿岸飞行了约400公里后，终于抵达苏联控制的领地，但就在大家欢欣鼓舞之时，突然一声巨响，飞机中弹起火。炮弹是地面上的苏联防空炮兵发射的，他们对一架德国轰炸机自然不会客气，飞机右翼受损，两人受伤。

为了避免被自己人击落的悲剧，德瓦塔塔耶夫果断决定在积雪覆盖的地面上进行硬着陆。他凭借过人的勇气和技术，真的成功着陆了，不过，所有人立刻被蜂拥而来的苏联士兵抓走。

图：携带V-2火箭设备的He 111

​虽然带来了一架完整的德国轰炸机（此飞机配备了引导V-2火箭航向的特殊设备），还带来了关于佩内明德基地的重要信息，然而，苏联军方并不相信德维塔耶夫的故事，他们认为如果没有德国人的合作，囚犯不可能接管飞机。

于是，德维塔耶夫被怀疑是个背叛祖国的德国间谍，并与其他九人一起被送往内务人民委员会的一个营地，反复审讯。3月下旬，七名逃亡者被惩罚性派往前线服役，其中五人阵亡。德维塔耶夫在内的三名军官被关押，进行更长时间的审讯直到战争结束。

五、

根据囚犯们提供的信息，苏联飞机开始轰炸佩内明德基地，并在战后接管了这个藏着最大军事秘密的岛屿，利用抓获的德国科学家和剩余的导弹，苏联人成功研制出几乎和V2一模一样的第一枚苏联R-1火箭（苏联战术弹道导弹的鼻祖）。

图：二战后期被炸成遍地弹坑的佩内明德基地

说一群囚犯促成了苏联的导弹事业，并不为过。

再说德国那边，事件发生后几天，德国空军元帅戈林怒气冲冲抵达乌泽多姆岛，下令处死了佩内明德空军基地的指挥官。

德维塔耶夫的待遇也好不到哪去，直到战争结束后，他在苏联档案的分类仍属于“罪犯”，因此无法找到任何体面的工作，只能在喀山一个铁路干体力活——如同他在纳粹战俘营一样。

直到12年后的1957年，在苏联太空计划主席谢尔盖·科罗廖夫的亲自干预下，苏联当局才为德维塔耶夫正名平反，并承认逃亡者带来的信息对苏联太空计划至关重要。

图：德维塔耶夫终成苏联英雄

策划了难以置信逃亡的德维塔耶夫，终于成为了苏联的英雄，后来成为一艘客船的船长，活到了2002年，享年85岁。

参考资料：《逃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