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的岁月（原创连载）

童年的记忆（4）

小河小溪也能出“蛟龙”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时空的隧道总是向前飞驰，永不回头。乡下，童年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炎热的盛夏在快乐、淘气、充实中结束了，秋风送爽、丹桂飘香的季节渐渐来临。九月初，到了我该上学的年龄了，父亲来奶奶家接我回县城，准备报名读小学一年级了。从此，乡下有趣的童年时光将与我渐行渐远，等待我的将是“苦读十年寒窗，九载熬油之苦”的学生时代。

江水如蓝、波光粼粼的湘江，姹紫嫣红、瓜果飘香的村庄，两小无猜、童言无忌的伙伴，上树摘果、下田抓鱼的童趣，空旷田野、无忧无虑的生活，放养多日、相处已久的牛群，憨厚朴实、无怨无悔的哑巴……，只能说再见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彼此间将作短暂的告别。那熟悉、眷恋和难舍的乡村及小伙伴们，期待来年时我们再聚首！

玩在江边，吃在两岸，本应如鱼得水，犹如江中“蛟龙”，却因不会游泳成了湘江边上少有的“旱鸭子”。平时最多不过是光着小屁股跟着大人下水，小手抓住江边石头或水草，双脚在水里上下蹦哒几下而已。

在乡下的日子里，哑巴教会了我许多，唯独没有教会我到大江大河中去游泳。我曾问哑巴，这是为什么？他指手画脚地捣鼓了半天后，我才明白原来奶奶多次跟哑巴有交待：村庄门前的这条河是湘江、紫水和龙溪三条河交汇处，水域宽阔、浪高水急、水深暗礁多，每年都有一些不会游泳的孩子在江边玩耍时，稍微不注意就会出现溺水身亡的事故。所以，奶奶一再嘱托哑巴，任何时候都不让我下河洗澡，更不允许哑巴在江里教我游泳。

一个在湘江边上玩耍长大的人，假如连游泳都不会，不能到江河湖泊中自由搏击的话，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无地自容。顽皮、贪耍、好胜的男孩生存的自然法则里就应该有“游泳”两字。奶奶不让哑巴教我游泳，回县城后我也会偷偷的跟别人学，坚信小河小溪中也能游出“鲛龙”来的。

我所生活的县城，是一座有数千年历史、文化底蕴厚重、民风彪悍淳朴的小城。民国时期，陆军一级上将唐生智将军常以自家一道“东安鸡”招待客人，因味美、爽口、筋道、食后回味无穷则受到四方佳宾的称赞。建国后，无论是国宴、还是尼克松等国际友人来中国访问，“东安鸡”成了宴席上不可缺少的一道美味佳肴。从此，也便有了“东安鸡”天下第一宴的美称。

以“东安鸡”为代表的饮食文化，像一道亮丽的风土人情名片，使得小小的县城已经漂洋过海，名扬天下了。

而辖内的水域更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东有潇水，南有湘江，西有紫水，北有龙溪。县城内虽没有大江大河，波浪壮阔，但一条由西向东的龙溪小河潺潺流水，宛如碧绿的彩带穿城而过，给古道的县城增添了不少斑斓动感的色彩；另一条紫水河则像玉带一样由南往东绕城流过，两条小溪在县城的东南处交汇融合流入湘江。

紫水河，相传舜帝南巡舜皇山狩猎，后来驾崩苍梧之野，葬于九疑山。娥皇、女英二妃千里迢迢寻夫来到舜皇山，眼泪哭干了，哭出的血水滴入太阳川水，使溪水变成了紫色，紫水河因此而得名。

龙溪河，自舜皇山脉西北方向经笑岩山峰流过县城，经过我家门口，将整个县城分为南北两大块，连接南北互通的是有着数百年历史的石拱桥。

遥想儿时的记忆：龙溪河河床浅、河道窄，说它是江，那是扯淡，说它是河，言过其实，说它是沟，那是亵渎 ，说它是溪，到是恰如其分……。

那时候， 小河微风吹动，水面微波，碧绿漂移，潺潺流水，水域清洁，鸟语花香，空气清新，两岸百姓取水饮水都取之此河。是城内数万名百姓中的“母亲河”，养育陪伴着两岸人们并与之息息相关、世代繁衍。

龙溪河北岸为政府机关、铁路、汽车、部分县直属公司企业、第二小学等所在地；南面则为文化戏剧电影、中学、农贸市场、镇政府、以及父母的厂子和居住地。每天上学从北到南，走过古老的石拱桥，再到学校的路程不过几百米，一个来回的时间最多也就是二十分钟。

那时候的社会治安、公共秩序、邻里之间等都是和谐、安全、平等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交流简单清透，不会有现代人这么复杂和势利。“爱祖国爱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等理念已深深的扎根在人们的脑海里，大家奉行的是“奉献”精神。

从迈进学校一年级读书开始到中学毕业离校为止，从来就没有那位家长或者长辈因为安全因素，专程到校门口去接送过孩子。

我记得特别的清楚：唯一的一次也只是父亲带我到学校报名时去过一次学校。之后的上学、读书、放学、劳动、野营等，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或结伴同行，根本就用不着父母接送，更没有见过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排队等候接人的怪象。

那时候虽谈不上盛世太平，国强民富，但开国领袖毛主席和他所领导的共产党及人民顶住了冷战时期大国的欺负和压迫，战胜了三年自然灾害，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既无内债、也无外债，使人民群众过上了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和谐宁静的生活。

正因为安宁和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社会风气，我们的童年和学生时代才会不缺快乐，天真无邪，茁壮成长。

那年月，当孩子时耍得开心、玩得自然，做学生时学的自觉、学的有味。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遇到的困难和问题，自己想办法、动脑筋解决，父母和长辈很少插手。于是，孩子们便有了自己更多的活动空间，与伙伴、与同学、与他人接触交流的机会。

刚上小学一年级时，我们班里的人数还不到四十人，男女同学基本上是一条街的，或者是龙溪河两岸居住的伙伴们。彼此相隔远点的最多也是一里多路程，近一点仅有二三十米或四五十米左右。东风、驼子、拉甘笛、明崽、强民、武状元、炳崽、宾鲁亲王、友元、春英、彩英、秀英等，既是同班同学，也是街坊邻居，有的还是沾亲带故的亲戚。

朦胧中记得：一次班里中午休息时，我们按老师的要求趴在桌面上睡觉。可平时就多手多脚，不爱学习，常流鼻涕的春英，什么时候把自己脑袋塞进了放书包的桌柜里面了，怎么也拉不出来了。她自己吓得一边哭一边叫，老师当时又不在，我们又年幼束手无策，也只好跟着她哭喊。老师听到后，急忙赶过来还是没法把她的头拉出来。没有办法，老师只好报告校长请来了木匠师傅，用锯子把书桌轻轻的锯开，才把她的头拉了出来。

那时候生活简单，娛乐单一，玩耍的内容也不是很多，夏季学游泳、冬季学溜冰是我们那个时代孩子们玩耍的主要内容。而龙溪河无论是离学校，还是离家都很近，加之大家既是同学，又是一条街上相互玩耍的邻居伙伴，所以一有时间，我们同班的小伙伴们就会结伴同行到龙溪河畔寻找欢乐。

龙溪河流自上而下流过县城时，又分为上游和下游。听大人说，五十解年代中期，全县人民积极响应上级“水利是农业的命脉”的号召和充分利用龙溪河水域灌溉农田，分洪抗涝确保丰收的目标。举全县之力在龙溪河上游开山劈石、挖沟填土、拦水筑坝、大修水利。二年不到的时间，一座“高峡出平湖”于发电灌溉、游泳光观、造福两岸的综合型小河坝建成了。

河坝虽没有“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的美感，但似乎也不缺“飞流直下三千尺，凝视银河落九天”的意境。

建成后的龙溪河河坝，上游是河宽水深、浪高水急、水域相对宽阔，是男孩子和勇敢者游泳和玩耍的理想之地。而坝下水面较窄，水也较浅，风平浪静，是女孩子们练习游泳和水上玩耍的好去处。

那时候，国家还穷，条件也十分艰苦，无论是县里，还是企业事业单位，还没有供老百姓游泳、锻炼和悠闲的场馆。夏天的纳凉和洗澡，男人们基本上是去河边洗，女人们只能烧点温水在自家擦洗，能自建澡堂供员工洗澡的单位几乎没有。

会游泳的人能在河里如鱼得水，洗得舒适、快乐，不会游泳的人也只能用毛巾沾上水在身上擦洗擦干。

而我们这些孩子们却不同，龙溪河的上游或者下游，就是我们夏天玩耍的“家”，是孩提时代最好的水上“乐园”和游泳健将“梦”开始的地方……。

每天一放学，无论是同班同学，还是一条街上的邻居伙伴，都会挎着书包结伴同行到龙溪河里戏水或学习游泳。

男孩们一般会选择在龙溪河水垻上的水深、水宽和水急的上游玩耍，而女孩子们则在水浅、河窄和风平浪静的下游戏水。尤其是到了每年的夏天，我们男孩子的娱乐和玩耍几乎都在龙溪河里浸泡度过的。

会游泳的则在水中变换各种姿势游来游去，如蜻蜓点水，自由自在；有的站高高的石头上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好半天不出来，你以为出什么事呢？实际上他憋着气潜在水里不出来；不会游的或者要会不会的孩子，则在旁边戏水或者自我琢磨、自我体验，在浅水区一沉一浮、一游一站，慢慢体验。

那时候，既没有游泳服，也没有救生衣，既没游泳教练，也没有救生安全员。全凭自己的兴趣爱好和胆量到水中自由畅游，不管风吹浪打、水深水浅、水急水静，全靠自己不断学习摸索，逐步掌握游泳要领。

小时候在河边玩水时，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时常有成人或大一点的孩子拿你当猴耍，趁你稍不注时就提着你的四肢从高处往水里扔，也有的人先把你带到河中间之后甩开你、让你呛水不管了，甚至有的大人用手按住你的头在水里使劲的往下压，使你在水中憋气难受。在水边不会游泳的孩子被他人欺负，随时扔进水里呛水沉底是常事。

那时候的孩子心野、玩皮、好奇，玩耍的东西也极少，也想速成学会游泳，到江河中自由自在。为学会游泳，春季尚未结束，夏天还未到来，水面的温度也不过十几度，早上穿着单衣还有点发冷，我们这些玩皮的孩子就开始结伴同行，到龙溪河里戏水打闹去了。

一天所谓的游泳玩耍至少有5、6次，赤条条的入水，身光光的上岸，因为还不太会游泳，经常呛水肚子鼓鼓的。同时，为了怕母亲发现我到河里游泳担心安全问题，所以洗完澡后就用沙子在身上来回搓几遍，这样回家后母亲就不易发现我们下河洗过澡。

有时温度低、天气冷，在水里呆久了，体力消耗大，肚子也饿，会冻得嘴唇发紫，全身发抖，上岸后几个小伙伴光着屁股的蹲在地上，相互拥抱取暖。好在那时候的孩子生得“贱”、耐得“磨”、吃得苦，体质好，很少因游泳或者因水里玩耍太久而生病感冒的。

男孩生“孽”是天性，学会游泳有快有慢，悟性有早有晚，但一般情况下男孩子一见水不管是否会游泳，都会三下五除二脱掉衣裤，赤条条的扎在水里玩耍和水下捉迷藏。

一次明崽、友元、驼子、武元、炳崽、国华和我七个同学结伴同行，又到龙溪河里去戏水游泳、水里捉迷藏、比潜水看谁在水里憋的时间久。还没有开始时，友元光着小屁股在岸边草堆旁拉粑粑，而炳崽也“多事”、走过去在友元的小屁屁了踢了一脚，并敲了一下他的头。此时，友元生气不干了。他拿起自己刚刚拉出的一桶硬粑粑准备打炳崽，炳崽一看不好，仗着自己水性好，一个猛子扎到水里不出来了。

友元本身就是一个二楞子，不报此“仇”岂能心甘。他手里一直拿着粑粑，观察着水面四周的动静，等待着炳崽冒头、浮出水面、呼吸换气的时候，寻找“战机”攻击他的。炳崽在水里潜了很久，气越来越短、实在憋不住，只好准备浮出水面，张口换气呼吸，当他刚冒头、睁开眼、张开嘴呼吸时，友元用最快的速度对他的脑袋打去，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他的口里，结果一阵浪一个呛水，硬粑粑被炳崽全部吞并到肚里了……。

一个暑假下来，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天天泡在水里，不是龙溪河，就是紫水河，一天洗澡戏水无数，再蠢的人也都学会游泳了，只是游得好坏而已，绝不会出现自己在大江大河被淹的现象发生。

小时候，我和我的伙伴们都是光着小屁股戏水和游泳的，从没用过救生圈，也没见过设施齐全的游泳池。既不会有教练，也不会有人教你，全靠自己的在水里多动多练。

当然，悟性好的就会学得快一点、姿势和技术也会好一些。实际上只要胆子大些、主动到深水区让脚踩不到底，拼命挣扎和折腾、鼻子呛够了、水喝多了，肚子鼓胀了，那自然而然的就学会了，不知不觉中人的身体就会浮在水面不下沉了。之后从狗刨式开始，慢慢的会在水里蹦哒了、也能憋住气游出四五米远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下水的机会也越来越多，胆子也越来越大，游泳的技术越来越进步，姿势也越来越漂亮。再后来就如鱼得水，犹如“鲛龙”翻江倒海，一路过关斩将：自由泳、蛙泳、蝶泳、仰泳、潜水、跳水、踩水和浮在水面休息不动等无所不能了。

儿时的同学和小伙伴们，无论男女基本上都会游泳，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专业训练，也没有一人入选省市国家队，成为游泳健将，但其经历和效果来看，让人磨练成长、强身健体、终生受益。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工作后：奶奶门前的湘江游过，桂林的漓江游过，厦门鼓浪屿的海面游过，秦皇岛外打鱼船的渤海游过，通往南海三沙市的清澜港游过，当兵时也曾经随部队参加过抗洪抢险并发挥了应有作用。

许多年过去了，无论是孩提、少年、青年、壮年和不惑之年……。儿时的游泳技能不会退去，无论是惊涛骇浪的海面，还是大江湖泊的水中，咱们永远是不沉的“航母”。

有“梦”的地方，自然就有故事，儿时胆大，肯吃苦，瞎折腾，那么小河小溪也能游出“鲛龙”，其实“梦”开始的地方，就是童年无忧无虑成长的地方……。

后续待读，敬请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