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论侠义（七章）南侠展昭三救包公，原型是清朝武术家甘凤池

《三侠五义》是中国武侠小说的鼻祖，是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武侠小说。在这部小说中南侠展昭无疑是主要的人物之一，也是三侠五义中戏份最重的一位。从金龙寺救包公开始，到陈州放赈查庞昱，再到加入开封府赐封"御猫"称号，展昭完成了从民间游侠向御前侍卫转化的过程。整个过程中既表现了展昭义薄云天的一面，又将其游侠的作风与官府的身份逐渐统一，使之成为中国古代小说中侠客的典范。这两种对立身份的统一在武侠小说中是很罕见的，也是极具争议的写法，因此也有很多近代学者对展昭进行批判。

展昭字熊飞，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人氏。他自幼习武，善轻功、会袖箭、剑法高超，兵刃为巨阙剑，是三侠五义中的第一侠，江湖人称南侠。加入开封府后，他担任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御赐称号"御猫"，是包公身边的武力担当。展昭为人谦和有礼、沉稳大气、忠肝义胆，受人尊敬，是故事中侠客的标准模板。他出场的时候非常年轻，大约也就二十来岁，是个人见人爱的大帅哥。包公在去东京汴梁城参加科考的路上，两人在路边小店中相遇，一见如故。后来包公主仆在金龙寺遇险，展昭出手救了包公，两人结下友谊。

定远县乌盆记一案时，包公因刑讯逼供赵大致死，而被上级罢官。在返回东京汴梁城过程中包公在土垄岗遇到赵虎打劫，展昭再次出场救了包公，并且在包公和土垄岗之间牵线搭桥，使得在土垄岗落草为寇的王朝、马汉、张龙和赵虎放弃了山贼的梦想，结伴前往开封府投奔包公。可以说故事中开封府的全套阵容中，除了包公的仆人包兴和师爷公孙策，其它的主干力量都是展昭帮包公组织的。由于展昭在江湖上声名远播，在江湖豪杰之中以讲义气著称，所以很多侠客都看在展昭的面子上帮开封府做事，使开封府成为朝中独特的力量。

在中国历史上对"侠"的概念看法很多，韩非子就说过"侠"以武犯禁，可见侠在古代是不受官府认可的。在游侠风气鼎盛的春秋战国时期，很多身手高强的游侠游离于官府的管制之外，成为权贵们非常痛恨的存在。然而侠客的风气并没有因此有所降低，反而很多年轻人纷纷加入到这样的群体中，有的人甚至能够名留青史。司马迁在《史记》上记述的战国刺客便是这样的存在，尤其是李白在《侠客行》中推崇的信陵君和朱亥更是名留青史。正是这些刺客的游侠的留名，民间任侠的风气鼎盛，甚至诗仙李白都产生了加入游侠群体的想法。

站在官府管理古代社会的角度，官员们对游侠是处于抵制的状态。因为游侠们行事往往不以官府的律令为准则，而是以个人的好恶和民间的道德标准。这个标准实际上是处于波动之中，也没有确定的成法，所以对社会治安的影响造成很大的不确定性。如展昭这样义薄云天的大侠自然能够做到扶危济困，但更多的人打着行侠仗义却做着祸害百姓的事情，所以游侠在古代社会中一直处于比较尴尬的地位。故事中的展昭突破了这层看不见的窗户纸，他既在民间拥有行侠仗义的名声，又是官府御前侍卫，巧妙的绕过了游侠的尴尬境地。

展昭是中国武侠小说中最完美的侠客角色，他在官府和名家左右逢源的境地在这类小说中非常少见。从武艺上看，南侠是与北侠欧阳春齐名的高手，是能够折服陷空岛五义的存在。以小说中北侠欧阳春的至高武艺，和锦毛鼠白玉堂心高气傲，也不得不佩服展昭义薄云天和盖世武艺。展昭在形象上也是趋于完美的大帅哥，很符合青年侠客的审美观，与欧阳春这种土豪形象截然不同。在性格上展昭待人和蔼，没有白玉堂心高气傲的缺点，做事谨慎圆滑，是包公最好的助手。集这些优点于一身的展昭，成为了读者心中最完美的侠客。

经过了三次救援包公，在陈州放赈等案中立下功劳，展昭在包公的引荐下加入开封府。宋仁宗对展昭的功劳非常赞赏，将其封为四品御前带刀护卫，御赐称号"御猫"，这是对展昭最高的褒奖和认可。然而这一幕在近代引起了很大的争议，甚至鲁迅先生批其为奴颜媚骨。在我看来展昭投入开封府跟奴颜媚骨两不相干，鲁迅的说法只是特定历史环境下的矫枉过正。而那些更在鲁迅观点后面追捧的人才是真正的奴颜媚骨，其中不乏国学大家。因为展昭的投入开封府，或者对"御猫"称号表示的高兴只是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的结合，与奴颜媚骨无关。

展昭投入开封府一方面是与包公惺惺相惜的结果，是古代侠客"士为知己者死"的表现。他与包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主仆，而是良师益友。两人共同与腐朽的恶势力对抗，共同为民请命，是两人理想的高度结合。如果这种情况都是奴颜媚骨，那时间哪里有真正的知音或者朋友呢。展昭在被宋仁宗赐封后表现出来的兴奋，甚至表演爬杆的情况只是他个人情绪的展示。展昭的高兴是在能够投效国家，能够正式的为民请命，是一种高尚的情操。而宋仁宗也是宋朝出名的明君，展昭的投效是处于为国为民出发，这跟奴颜媚骨有什么关系？

如果连报效国家和为国为民都被喷为奴颜媚骨，那人间还有为国效力的人么？如果人人都这样，那国家在危难之时，百姓在受苦受难之日，又怎么会有人站出来呢？侠客存在的意义并不是与官府作对，而是为国家和人民做出应有的贡献，此之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为了与官府做对，视国家和民族的危难于不顾，这是侠么？像白玉堂这样为了自己的意气用事，闹出各种争端，将为国为民的展昭和包公置入危难之中，这就是典型的盗匪行径，哪里又称得上侠义？因此展昭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为国为民的大侠，是侠义的真谛。

对于展昭的原型一直众说纷纭，我个人认为很可能是清初的武术家甘凤池。一方面是甘凤池在清朝的武术家中名闻遐迩，在江湖上称为江南大侠，与南侠的称呼对应。而甘凤池的拳法中真好有一招叫做南侠展昭，这显然不会是偶然碰巧。甘凤池在当时的江湖上有很大的名声，与反清复明的团体过从甚密，江湖上第一流的人物，甚至在清史稿上留名。只是在雍正时期被两江总督李卫捕获后投入清廷麾下，所以被认为是奴颜媚骨，晚节不保。然而展昭与甘凤池毕竟不能直接对等，包公与雍正也不可同日而语。因此以甘凤池投入清廷的事情来批判展昭是不合适的，也是毫无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