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文史｜广东醒狮：始于江湖，威震八方

作者：相忘于江湖

一个人当特工难，当双重特工更难，如果是多重身份会是怎样？

他是《伪装者》里智慧干练的多重间谍明楼，他也是《与狼共舞》里帅气潇洒的公子哥儿陈少杰，他还是《记忆之城》里的三重间谍朱今墨，是《隐形守护者》中的肖途，是电影《与魔鬼打交道的人》的张公甫。他是六个身份的五重间谍，名叫袁殊。

袁殊的六重身份，分别是特科、中统、远东情报员、日伪特工、上海滩青红帮和军统特工。你可以说他长袖善舞，你也可以说他八面玲珑，可是很多人并不知道他在六个身份之间切换，是一种忍受不了的痛苦折磨，晚年也在精神错乱中离开人世。

《伪装者》的明楼与汪曼春

袁殊，原名袁学易、军光，1911年出生于湖北蕲春。

父亲袁晓岚是一个老同盟会员，当过官，袁殊也算生在官宦之家。袁学易8岁随父母到上海，就读于立达学园。1925年五卅运动，14岁的袁学易参加罢工、罢市、罢课，改名"袁殊"。北伐时，16岁的袁殊任第6军第18师政治部连指导员。

1929年，袁殊留学日本，在早稻田大学、日本大学攻读新闻学、东洋史。回国后加入"左盟"，创办《文艺新闻》，并和冯雪峰揭露了"五君子事件"。

1931年，袁殊通过潘汉年和助手王子春（欧阳新）介绍加入组织，进入特科。

1932年春，根据组织安排，袁殊通过表哥、黄埔一期贾伯涛介绍，结识了中统吴醒亚，成为新声社记者和"干社"情报股股长。不久，又结识日本驻沪领事馆副领事岩井英一，每月日本谍报机关拿着200元补贴，成为三面间谍。

1934年秋，袁殊在特科的单线联系人王子春（欧阳新）失踪，袁殊又变身苏方的远东情报员，成为四重间谍。1937年，为了工作需要袁殊打入了青红帮，辈分高到可以和杜月笙平起平坐。杜月笙又介绍他加入戴笠的军统，任国际情报组少将组长。

从此，26岁的袁殊成为五重间谍、六个身份，一生在多个角色之间转换。

袁殊

借助六重身份的掩护，袁殊的情报源源不断送往延安。

从特科成员到六重间谍，袁殊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上级组织通过潘汉年下达给他的特殊使命。抗日战争时期，袁殊利用有利条件，完成了几件惊天大案。

上海沦为孤岛后，袁殊懂日语，有日本朋友，戴笠命令他留在上海，特科潘汉年也正有此意，于是袁殊顺坡下驴，打着军统少将的幌子，成立了一个秘密小组，专门刺杀日本人和汉奸。因成功炸毁虹口日本海军军火库，被戴笠记大功并给予重奖。

随着老朋友岩井英一回到上海，袁殊正式成为日本"特别调查组"一员。

1939年，戴笠在港岛面见袁殊，下令暗杀大汉奸李士群。可是，袁殊一回上海，就被军统的王天木出卖，被捕后引渡给岩井英一。袁殊借机提出成立"兴亚建国运动"，埋伏下一部特科的电台，通过日特"岩井机关"获得很多战略情报。

1939年英法慕尼黑阴谋、1941年德苏战争、日本南进而不北上，这些情报都有袁殊的功劳。通过袁殊，潘汉年也打入汪伪特工总部"76号"。1942年2月，袁殊陪同潘汉年到愚园路1136弄，在李士群家里通过周旋，将关露安插在李士群身边。

但是，1943年4月，李士群诱骗袁殊、潘汉年与汪氏在南京见面，被重庆、港岛等媒体大肆宣传，造成了非常被动的局面，也为两人后来的悲剧埋下了炸雷。

袁殊、胡均鹤打入了"76号"和周佛海的"周公馆"，获得不少日伪情报。1945年，蒋氏任命汉奸周佛海为京沪保安副总司令，马上就被媒体披露，不经意泄露这个消息的就是袁殊。抗战结束前，袁殊将岩井英一财产购买了3箱黄金，秘密送到延安。

全面抗战八年，袁殊通过各种渠道为新四军提供了大量武器弹药，药品等物资。

戴笠，被称为蒋氏的"佩剑"

1945年的大会，主席表扬敌占区大城市的刘晓和潘汉年，而两个人倚重的关键人物都离不开袁殊，袁殊还掩护何香凝、廖承志等很多人撤离港岛。

随着"双十"协定签订，在敌营15年的袁殊终于"回家"。

1946年初，军统到苏州捉拿袁殊，可是人去楼空，袁殊早到了解放区。华东组织部部长曾山让袁殊改名"曾达斋"，远离一些是非，任旅一级联络部工委主任。

1949年，袁殊转到李克农手下，调研日美动向，与老上级潘汉年时常见面。

1955年的一天，袁殊与潘汉年在京城的饭店小聚，潘汉年酒后吐真言，感叹古今中外谍报人员因特殊工作，都难善终。不想一语成谶，没几天，潘汉年因"会见汪氏"被捕隔离。随后，袁殊也因"潘杨"被捕判刑12年，接着又被关押了8年。

豪情自负忘生死，毁誉一生甘自羞。这是1971年，被关押16年的袁殊，在秦城监狱写下的"自谴"诗。又过了4年，袁殊才被释放。1977年5月，32岁的曾龙在北京站仔细辨认旅客中的"父亲"袁殊，这是父子22年后再次相见。

1982年，随着潘汉年、杨帆恢复名誉，袁殊再次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27年前被没收的财物，折合人民币3764.49元，也一起发放返还给他。

历尽劫波的袁殊，按照正局级待遇离休，在西苑机关大院一套四室一厅安度晚年。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回归原来名字"袁殊"，用了36年的"曾达斋"从此翻篇。

潘汉年与妻子董慧

袁殊的待遇得到恢复，可是阅尽千帆，归来怎能还是少年？

在14岁之前，他是官宦子弟"袁学易"，14岁到35岁他是六个身份的五重间谍"袁殊"，回到解放区晴朗的天空下，他却只能叫"曾达斋"。在生命的最后五年，他希望重新做回少年时的"袁殊"，可是赤子之心还在"袁殊"却回不去了。

陈晓旭两年演了《红楼梦》的"林黛玉"，一辈子没有走出来。张国荣在《霸王别姬》中用了3个月学习和训练发音3个月学京剧，这才有了经典的程蝶衣，可是张国荣却再也没有走出来。可以想见，六个身份的袁殊、五重间谍的身份，他要承受多少。

晚年的袁殊，精神有些错乱，和人谈起自己的党龄，会委屈抹泪，抱怨抹掉了自己15年的时光。回想起以前的峥嵘岁月，他会嚎啕大哭，完全不能自我克制，这都与一名成熟特工的素质要求相背离。

1987年上半年，袁殊把自己的七八本日记付之一炬，并多次叮嘱自己的子女不能随便写自己，因为那都是组织的机密。11月26日，袁殊在京病逝，享年76岁。

阅尽千帆皆不是，此心安处是吾乡。或许只有到了九泉之下，那个叱咤风云的红色特工"袁殊"才能和无数牺牲的战友一起，安心做回曾经那个少年。

儿子曾虎、学生胡肇枫、袁殊、学生梅丹馨

【深耕战争史，弘扬正能量，欢迎投稿，私信必复】